幼年所见的一幕幕在眼前晃过:阿耶笨拙的给阿娘画眉,手一抖画歪了;阿娘心疼阿耶背上旧伤,日日用药膏给他涂抹……
往日的一切,尽成追忆。
休养半个多月后,楚王携爱子启程,打算趁隆冬来临之前赶至凉州赴任。剑南道治所益州还算繁华,届时将儿子安置在城内新府邸中,自己就能安心履职了。
谁知出城门还没半里地,褚承谨骑一匹高头大马笑嘻嘻的赶来:“哟,这不是战功赫赫的楚王殿下么。原来楚王今日上路呀,怎么也不说一声,本王设宴给你践行嘛!”
他并不知裴王妃暗助谋反之事,只听闻裴氏在宫中暴毙,还当裴氏与之前的张刘二妃一样也惹恼了皇帝姑母。楚王出身声望无不远胜自己,褚承谨早暗妒多时了,如今见他家宅凄凉,黯然远行,于是趁人家离开都城前赶紧来讨些便宜。
楚王扯动嘴角,叉手道:“梁王公务繁忙,在下委实不敢当。”
褚承谨挤眉弄眼:“说来还真巧,逆贼之子郦敬廷也定于今日斩首,本王刚好是监斩官。不如楚王留一留步,一道观刑如何?”
这个差事是他主动讨来的,原本女皇觉得各地叛乱已全部剿灭,反对的宗室也被屠戮殆尽,郦敬廷一个弱冠少年尽可在天牢中鸩酒一杯赐死。
马车中的郦璟紧紧攥住毛皮褥子。
面对明显来找茬的褚承谨,楚王强忍怒气,“若非小儿得病,孤早该赶赴剑南道了。如今怎能再作耽搁,梁王美意,恕我不能领受。”
褚承谨舔着脸纠缠不休,“再急也不差这一两时辰嘛。故曹王罔顾姑母深恩厚德,反逆乱常,兴兵为祸,简直十恶不赦,不是个东西。如今他全家死光,断子绝孙,楚王您欢不欢喜?待那小兔崽子人头落地,本王亲自送你上路,哦不,送您启程。楚王不会不给本王面子吧,本王手下已将人押往东郊外亭驿了,楚王稍稍绕个路就成了,到时……啊,什么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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